冬阳冷酷,漫无边界的戈壁滩,阿蝉御马奔向张辽,将一只信号弹没烧完的残余递向他:“文远叔…”
“有没有动静?”张辽接过弹壳,抬目看向了阿蝉。
阿蝉抬掌,使后面军士停下。
除却风沙,戈壁无声,半晌,她才朝张辽摇了摇头。
再然后,她的眸底有些泛红了…
张辽没敢看,垂眼看着手心,将那仅与你有关联的痕迹握紧,平息下情绪才再次看向阿蝉。
他不能在阿蝉前面溃退。
阿蝉本就在胡地多日,回来又跟着张辽彻夜寻人,许是在江左那种金贵的地界久处,她人似乎也变得娇气许多。
荒漠里几日的搜查,让阿蝉唇片都干裂的起了白皮。
姑娘家有什么不舒服脸上藏也藏不住,张辽略了一眼,强扯着唇,伸手拍了拍阿蝉被风吹的凌乱的额发:“你先带人回马府。”
“楼主…”
“楼主呢?”
这一拍,发丝里扬出许多沙,阿蝉下意识闭紧了眼,待沙子被拍的差不多,才看向了张辽。
“…”
“我尽量…”张辽生平第一次有了种叫天不应的无力感,他望着阿蝉,覆在她发顶的手再次向下,在她眼颊下用力一擦:“没发生的事就不许轻易哭。”
“文远叔…和楼主一起回来。”
阿蝉用力点了点头,而后去用力的揉干净眼。
“我知道。”张辽颔首,忽的引着花脖越过阿蝉的马,脱离了那一行人:“回去好好沐个身,有什么事去找马孟起,今夜我若未归不必找…”
“西路军尽归你之手,但要保住绣衣楼。”
张辽说完,便继续引着花脖走。
阿蝉看着张辽的背影,身后的人却下意识要跟上,她再次抬手,使人停下。
她看着一人一马再未回首,咬紧了牙,终于转过马头,道一声“回营”,而后随着太阳的方向往戈壁外走。
没有路,没有尽头,四面是沙的戈壁酷似一座围笼,磨尽了人的生意。
你几乎分不清昼夜,未好全的伤寒并发,多日不见水米的日子催着你这具身子迅速落垮。
张口是沙的日子,让你几乎连咳都咳不出来了…
身上最后那柄刀刺戳进深不见底的沙地里,拖着你疲惫无力的身躯,仍旧在沙漠里向上攀行。
你不知废了多大力气站起来,那道单薄的身影于沙地中轻渺的近乎神鬼。
张辽在沙与天的尽头看到你,亦有些辩不清虚实。
“广陵王?!”
幸而他不信神鬼,扯高了嗓门去喊你,一声没成便是许多声。
你从风沙里辩出远方细微的声响,忽而定住脚步,僵硬的转了头,垂目看着沙丘下张辽骑着花勃对你招手。
“…”
你略微启口,却没有说话,最后立在原地,那道身影也就此倒塌。
花勃飞奔向你,于能扬沙到你身上的数里外,被张辽勒住缰绳。
尽管如此,你还是被飘扬过来的尘沙压到了后脊,缓缓阖上眸。
张辽几乎是拽着你后颈衣料把你从地上提起来的。
一具轻飘的近乎没有力气的骨骼,顷刻便被他用锦绸围起拢进怀中。
他动作温柔的异常,你当然知道原由。
没有睁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伸出锦绸,短刀虚虚抵上了张辽喉头。
“竞陵王…”
“能死么?”
此刻沙哑虚弱的声音,格外冷厉的响在张辽耳边。
“你不想活?”张辽没有避开你,落掌回握住你,为你那只手添了力,用刀尖刺破了自己的颈间皮肉。
血的气息一下穿进鼻腔,你忽的觉得口渴,移开了那把短刀,双手掐住张辽颈侧,压着他躺进沙地,俯首咬上了他的喉头。
刺破的血孔被你含在口中,齿间死死咬住,奋力的将鲜血吮出。
有些疼,但几进窒息的眩晕感无端带着快意,他没有挣,略微眯起眸,胆大的环臂箍住了你后腰,压着你的头深埋进颈间。
你的喉咙似乎被这唯一能寻到的液体喂了个饱,终于从张辽颈间抬起头,骑在他身上的双腿翻下来,伏在沙地中奋力的咳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