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陆季辛突然饱含深意的,说了句奇怪的话,"但凡,你想努力一次的去为那些人说话,未来可能就会被这些人给害死。"
商容不太认同陆季辛的想法,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跟眼界,去懂这些东西的,"可那些渔民跟当地人根本没受过什么教育,又哪能懂什么政策跟政客呢?往深处说,有可能他们只要一日叁餐,也不想多求什么。"
陆季辛轻轻一笑,撇了嘴,用这些小年轻真是单纯的眼神看着商容,接着他站起身的指着大海上,"社会结构上,能说得上话跟决定未来社会的走向的,往往都是那些中阶层,甚至中阶层以上的人。他们就是所谓的中坚力量。"
"但凡这些有受过教育或是有点钱的多数人,都选择了充耳不闻、高高挂起、冷漠、寡义,那这社会就没救了,就算堕落,也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外人又能干涉什么呢?"
商容思考了一下,好像能懂陆纪辛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但凡有能力,有思想,有影响力的人不在关键时刻选择维护公义,而是转向的选择维护自己的最大利益,就看着多数的底层人民被剥夺了利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盼望谁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呢?
接着层层剥削上去,总有一天那些中层阶级的民众也会沦为羔羊的,等到那时,更加不可能有人会为了公义发声,比中阶级还疲弱的多数公众早就伤痕累累的,谁还有气力去关心,过的比他们好的人受苦了,而那些顶阶层的人物,更不用想会为了中阶级的人出来说话,对他们来说,中层跟底层就是流动的,没什么两样。
商容好像发现,好像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越公平公义就约趋近于多数人的最大利益,所以越不追求公义的社会,越无所谓妇孺弱者有没有受到保护,最先丧失掉利益,陷入绝望的,就正巧是那群沉默的多数大众。
也因此,外人再怎么看不过眼,也只能同情,因为干涉不到别人家的事。
陆季辛见商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来,突然想改变下严肃的气氛,因为他这人也很烦跟漂亮的姑娘说这些严肃的话,他觉得女孩子还是乖乖被宠着就好,"商小姐,在黑夜里哭的声音,其实特别像我妻子以前的样子"
"我抱过你了,可以对你负责。你可以慎重的考虑一下,当我在外面的第五个情人,当我的情人挺滋润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陆季辛油嘴滑舌的样子,跟刚才严肃认真的样子,可真是天壤之别。
商容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了,她可不能接受什么以身相许的戏码,因此她直言快语的婉拒,"陆先生,我没办法去委屈自己,去陪在一个只有恩没有爱的男人身边,我很抱歉,这救命之恩,我恐怕只能用其他方式偿还了。"
陆季辛啧啧的两声,像是突然松口气的说,"你不用感到抱歉,能拒绝诱惑,就是忠实自己最好的态度,也才是爱之所爱,这样挺好的。"
商容突然站起身,她正在想,怎么对陆纪辛表达歉意,跟适当的感谢时
突然,身后一个熟悉却颤抖的声音喊了她,"商容?"
陆季辛还来不及提醒,
商容才转身,一股极其有力的拥抱,就把她紧紧的搂进怀里。
是方逮!
商容的直觉跳了这个答案。
她的心瞬间阵阵抽痛,因为她知道现在拥抱她的男人是谁,那男人的气味,她偷偷的很熟悉而且是她总想依赖着的。
可是她不敢相信,她在黑暗荒芜之中一直挂念着的男人,居然能找到她,因此她更是热泪盈眶。
像是时间、悲伤、绝望都在此时暂停了。
商容环抱上男人的腰上,她直接埋进熟悉的气息里,被拥抱着时,她微微发抖,确定不是在做梦,她才语气糯糯的垂泪在方逮的肩上,"方逮你不在,我好害怕。我好怕我回不去,见不到你了。"
方逮脸上的肌肉因紧咬而微微抖动,他眼睛酸涩的摸摸她的头发,他依然嘴拙,尽管内心滚烫,也只会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他第一时间知道吕宋大地震,且完全失去商容的消息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且无能为力。
他在想,商容那么瘦小娇弱,在异地生了病又碰上天灾地变这种事,肯定会害怕的,那么他就想进一切办法,离她近一点,不管有多困难他都会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
他的心微微震动,直到现在都还能感觉到,他亲眼见到商容住的酒店,已经倒塌成了废墟,沿路过来都是大体尸块,他听到这酒店无人生还时,突有眩听晕黑的之感,顿时他的耳边充斥着商容腹疼那晚跟他说话的声音,她一直跟他说大海好美的,希望他也能看到。
他如商容所愿看到这片大海了,可这片如大海般广大的荒芜却让他灭顶成了绝望,他看着无从下手,纷乱的瓦砾堆下,无法置信的喃喃自语,"我女朋友在里面,我女朋友在里面,为什么不快些救她。"
一个大男人就红着眼站在瓦砾堆下。
直到修女过来关心他,说在教堂的东侧有给医生跟救难员盖了简易的帐房,他才从绝望里清醒了过来。
是呀!既然这里通讯不良,那么总有做伤者的登记吧,那他就边替人看诊,边寻找商容到底被送到哪个急救所或是哪间医院。
在他亲眼所见之前,他都不会相信,无人生还这四个字。
而这让人永生难忘的失而得复,让方逮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内心所愿。
他会用尽一切,让商容快乐、平安、幸福。
因为在此刻,他确定商容就是他的愿望。
方逮失控的搂着她的腰,抚摸她的头发,他不想再与她分开了,天灾地难都分开不了他们,更何况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