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这才慢慢地伸手,一手搂住他的腰,拍拍他的背,她靠在方逮身上时,眼里分明有泪却又带着笑,她语气有些淘气跟肯定,"那你睡吧!不只我疲倦时可以依靠你,我也会努力在你疲累时,伸手接住你的。方逮,你可以依靠我的,我会在你身边。"
在这种疲倦到,会让人心灵干涸的情况下,这种真心安慰的话,让方逮的内心有种疯狂涌动的情绪滚沸而蒸,像是眼里的酸涩跟鼻酸,在心底狠狠扎了根了,却又从心底生根发芽的冒了出来,跟胡扎一样疯长的不受控制。
他明明感动的要死,却又笑着想,商容那么娇小的身驱,要怎么保护他呢?应该是他保护她才是,可是他真的好感动的,从来都没有人会对他说
方逮,你可以依靠我的,我会在你身边。
能这样被商容在乎着,爱着,他真的好开心。
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被爱着了的。
白天,方逮会去看望病人,商容在教堂里帮修女弹琴。
黄昏,他们牵着手,走在吕宋的沙滩上。
夜晚,会特别在睡前,去看美的像是黑绒布上的碎钻星星。
医疗帐床又小又窄,只能刚好睡一个男人,方逮把床让给商容,他只一个人坐在床边的椅上打顿,或是在真的困到不行,直接坐地背靠着床,睡了过去了。
离开的前一晚,他们两突然都睡不着觉了。
一个床榻,他们分坐两边,方逮坐在床尾开着小灯,看他的小本。
坐在床头的商容,小声问他,"方逮,今天那几个外国医生邀请你跟他们合照或留下联络方式,你怎么都不肯?虽然那个女医生很美,但我不会吃醋的,你可以放心的跟女性做朋友的。"
方逮合上小本,心里想起自己婉拒莱卡医生的原因,然后他转头看着商容在晕黄小灯的照耀之下,更显得娇憨纯致的面容,他愣是又害羞的转正身,才清了清喉咙说,"会拒绝合照,是因为我很清楚我来到吕宋的原因,不是因为无私跟公义。我来这里,最大的原因,是为了带我重要的人回家,是为了私心。所以这照片,我没脸合照。"
商容听这话,她愣了一下。她没有想过,方逮会拒绝拍照跟访问的理由,竟是如此的直接,因此她佩服方逮的坦诚,敬佩他有勇气直面自己的私欲,可能是商容的生活环境关系,她其实知道只要是稍为有点钱的人,都是想要钱,也要利,甚至也想博个好名声,等着流传千古,更别说是顶层阶级或是在文娱界的那些人。
例如,有些富人的善心捐款,设置的慈善会就是种抵税又能赚钱的灰色手段,这种事,商容听她妈妈说过不少。可很少有人是能像方逮那么知廉耻的,其实就算方逮不说,其实也没人会知道他的私心,毕竟他来了之后,也没有因情爱跟私心误事,或是只为了博名搞个什么摆拍跟宣传,达到效果后就走人。
她眼里的方逮,是真的勤勤恳垦的,在做国际救援的医疗救助。
一时之间,商容更是打从心底的敬佩他。
可方逮说完后,却有点难为情,他无措的戳揉自己的手,因为他从来没有跟谁说过,这些直白坦然的真心话,可是他不能在软弱下去,商容可以为了他冒险,那他作为男人,本来就应该更主动一点的。
他不是为了占有欲,所以才在陆季辛的面前,说商容是他的未婚妻的。
他是真的在知道会失去她的那瞬间,才清楚地明白,商容对他有多重要。
方逮见商容被他盯看着时,总害羞的别过头,躲避他的眼睛,因此他只能腼腆却鼓起勇气的重复问,"所以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商容害羞的重复捏着盖在腿上的保暖被,她心跳忐忑,却轻轻的回复,"既然如此,那你带我回家吧!以后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我想当你的家人。"
看过那么多悲伤离合之后,商容其实也有所感悟,她觉得人生实在太短,她不想再这样继续浪费着时间,光阴是不等人的,幸福也是。
可方逮有些不可置信,害怕自己听错了,他突然直勾勾转身,就看着她问,"你刚说什么?你在说一次。"
商容有些羞涩的慢慢地把身躯挪到床角,在深呼吸后,她决定把想说的话,一次全说了,"我说,我想当你的家人,当你的妻子。其实我就想,下半辈子都能跟你在一起"
方逮听到这话,他的睫毛跟心跳一样,都心不由己的抽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胸口的心脏,就像是要跳出来似的,连十二对肋骨都快要关押不住。
又来余震了,帐床上的灯又开始左右摆荡,大地又像是即将陷入疯狂。
商容突然害怕的喊了他的名字。
她还没喊出口,方逮已经俯身过去护住她,他紧紧地把她的头,抱护在自己的胸口。
就这瞬间,在彼此紧紧拥抱的同时,他们同时的想起,那一家四口就为了想保护彼此,所以在地震的当下紧紧的拥抱着彼此,却难逃天灾而被坍塌的巨石横梁给压成肉泥的景象。
房梁巨石压碎胸骨,接着慢慢从嘴角渗出血,到慢慢吐出鲜血,最后五官扭曲,眼珠突起,便再也流不出泪了。怀里人无惧惊恐之样,只紧紧拥抱,或许感谢,或许遗憾,或许悔恨,或许没有了遗憾,因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个善尽了丈夫的责任,一个倾心的爱护家人,一个对黑暗充满悔恨,一个对死亡没有了遗憾。
他们都知道,是因为爱,所以才愿意以血泪之身做以护墙,来紧紧地保护怀里的人吧。
商容第一次放声啜泣,像是种压力解口的突破点。
在方逮怀里,她哭的眼睛都肿了,他轻轻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不要哭了。"
方逮这种生硬的哄法,让商容稍微恢复了理智,她怕自己哭会让方逮嫌弃的,因此她接过方逮递给她的面纸擦擦眼泪,轻声的道歉,"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不哭我才担心"方逮揉揉她的头,一开始还对商容这种过于压抑跟克制的冷静情绪有些担心,因为这里的急救员跟医生会冷静,都是见过,甚至是近距离的接触过这种生离死别且残忍的场面。
商容这种娇滴滴,甚至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姑娘,却在这种趋于原始荒芜且近若死亡腐烂的地方,不仅不任性,不发脾气,甚至也没有委屈跟伤心。
现在见她哭了,反倒放了下心。
可是余震过去几分钟了,他却还不想松手了。
商容也察觉地震过去了,她害羞的想松开手,可那抱着她的男人,却没有任何松动的举动,她边抹泪边小声提醒,"方逮,地震好像停了。"
方逮垂眸,像是认真的在听她说话,因为商容以流过泪的眼睛看着他时,更是楚楚可怜,像是一眨眼就扑朔迷离,不停地闪着对他倾诉爱意,他有些想怜惜怀里的娇小可怜。
方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现在的眼里只留有商容的身影,觉得商容就像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是需要被男人捧在掌上呵护的。他甚至想慢慢地靠近去看她眼底的爱意,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他浅浅的呼吸,近若鼻息,他闻到商容身上的沐浴香跟他是一样的,这对他来说,像是种很诡异的兴奋剂。
就像香味,也可以是种专属标的。
方逮轻轻搂住商容的肩,他紧张的连呼吸都是以秒计算,他知道自己不善此事,也没有经历过,因此只能跟随本能。
他靠近时是屏息的,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时,也是屏息的。
商容既然能躺在他怀里,也能沉进去他眼底,她有种奇怪的预感,所以心跳加速,她紧紧的捏住身上的保暖毯,像是在等待什么落日繁星,或是海潮风浪。
可是不管等待什么,商容都信任他。
抱着她的男人,终于鼓起了勇气,他鲁莽的弯腰,把心底的想靠近她的欲望,贴身化身为吻,他唇息旋绕,亲覆于她时,他紧张的捧住她的脸颊,他细细亲含。
在温柔又直白的触感之下,商容头脑眩晕的闭上了眼,甚至紧张的捏住他的衣角,她不该害怕的,可是她很紧张,因为方逮拥抱她,亲吻她,甚至贴着身的抱住她时,她的身心灵的思维理智,全都埋藏进他的吻中,甚至商容隐约的觉得,若有其他更意想不到的意外,她也会沦陷。
而且她告诉自己别害怕,她成年了,很多事本来就是会慢慢体会跟经历,最重要的是,她信任他。
方逮本来不想贪心的,可是他亲了第一下,就不小心的顺着本能更深入了,他轻轻地抚摸她的耳鬓,让软濡的腔软温度,在汲水分息之间浅浅试探。
舌吻,他们谁都没经验。
所以,只能依样地,去模仿电影里的情人亲吻,发着抖的拥抱抚摸。
可这个吻,像是彼此都太投入了,嘴唇的触觉、嗅觉像是在做一种不用说话,单凭亲吻就能有的温度跟情绪的交汇,一吻一息都把爱欲融进血里,如汲水般成流。
他的吻从浅至深,从慢到急,手掌从她的肩滑落到背,像垂落的长春藤,就止停在她的胸围下沿,直到看见商容憋红的脸,轻轻发出嗯哼的声音时,他才恍然的停止。
湿润被亲红的唇口,总是会不经意的让男性不由自主的联想某些性隐喻,方逮只能屏气敛息,难受的咽了几下喉咙,他在心里责怪自己,商容睁眼看他时的眼神,是很清澈信任的,他怎么能想象这些污秽的画面。
方逮有点尴尬,慌乱的整理身上的衣着,之后从床上快速的下床起身,语焉不详说着有些奇怪的话,"我我有些饿了,出去找些吃的,商容你睡吧,别等我。"
商容脸烧红的躲进保暖毯中,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恋爱上的事,方逮的主动离开,她应该也能理解,就是她在心里大声的尖叫着,方逮居然主动亲她了。
她日思夜梦,就是总希望能跟方逮不生份的,像是一般情侣一样,能拥抱、牵手、亲吻的。
毕竟他们交往近四年,唯一一次的亲吻还是在微山湖露营那回,那这回就是第二次了吧。
方逮慌张的离开医疗帐,不知道商容此时正把自己卷在保暖被里开心的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