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差点被冤死在地牢里了,她得更谨慎一些才是。
"小二,你觉得我家的璋儿如何?"刘薛氏一边赶针线,一边看梁予馥低头顺眉的帮衬她。
刘薛氏见梁予馥年纪轻轻,可做针线那熟练的模样是越看越满意。
梁予馥绣的海棠花,真是细致又精巧,让刘薛氏也不免多看几眼,甚至让生疑刘薛氏生疑,眼前名叫罗二的孤女,这身份怕是不容易,说不准是什么落难贵族。
这眼下刘璋也已是弱冠之年,刘薛氏心里也着急着自家儿子的婚事。她自然是想替自己的儿子讨要个好脾性的贤内助。
刘薛氏实在藏不住话的与梁予馥恳谈,也想探听眼前的这孤女的新传信是真的置办了吗?
刘薛氏也不藏话的快人快语,"程夫子说,庞大人念你对假琥珀案有功,让人帮你置办了传信。有了这传信,你跟璋儿要成亲就方便多了,到时把传信一起送到老刘家的宗祠,你跟璋儿成了亲,你改了夫姓便会被记册入碟。从此你也便有了依靠,是我们刘家的人了。"
梁予馥一直低眉安静的听着刘薛氏说话,听见要成亲她神色虽然有异,却暗自压下,低头继续帮刘薛氏做针线。
她一针一线的绣出绷子上的海棠时,只觉得她当下的处境真是相对花无语。
刘璋喜欢她,是刘璋自己的事,与她有什么干系?
他们这种以形式处于高处,对她逼婚的模样,真是叫她打从心底就不舒服。
她甚至有些庆幸,庞大人是亲自把她的传信交给了她,而非送到刘家来。
若是透过刘璋的夫子把传信送到刘家来,那她能做主的事也就少了。
思到此,她才恍然一愣
所以庞大人亲手把传信交给她,不透过刘家人转交给她的意思
是想让她自己拿主意,自己作主的意思?
梁予馥这才停下针线,她愣然呆了半晌。
也只有把新传信亲手交予她了,刘家手中才没有能拿捏她的东西。
自己也无法对她逼婚,控制她的去留。
刹那间,她脑海中顿时回荡过
那个表似仙的男子,在灯下问她是想活还是想死,他都能成全的神情
让梁予馥更是目中含泪。
她清楚了
那位大人始终是想让她自己作主,选择自己的人生的
梁予馥放下针线,突然没了绣花的心思了,"大公子以后一定是大有出息的,他人自然是好的,可我只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孤女,实在配不上秀才公子。"
刘薛氏见梁予馥的神情有异,误以为是她的自卑心作祟。
刘薛氏其实也很清楚,若不是生活让人迫不得已,是没有女子会隐名埋姓,甚至装扮成男孩,离开家乡到处务杂工吃苦的。
刘薛氏很是心疼她,这更近的看见梁予馥手上可怕的伤痕时,更是惋惜这么个玲珑心的姑娘,遭此大难。
只得安慰的拍了拍梁予馥的手背,"不识字怕什么?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扶持丈夫和养儿育女。我大字不识几个,还不是个掌柜夫人。"
可梁予馥却知趣的把自己的丑手给抽藏了起来,她起身去给刘薛氏倒了杯茶。
茶水沁落而流,入杯的水流声响让她想起雪夜里的茶香。
她稳了心神,盯着茶水娓娓而谈,"夫人,大公子如今已是秀才,将来定大有可为。等至大公子头戴簪花那日,他有可能只守着我这种目不识丁的粗鄙女子,过一辈子的日子吗?"
"大公子将来定是尊荣之身,而我是个心胸狭窄且目光短浅的女子,实在不愿与人共侍一夫。等到那时,夫人会向着儿子,还是向着我呢?"
梁予馥细细道来,毫不退让,更不愿意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来哄谁开心。
刘薛氏意外梁予馥的态度强硬,愣然也无话可说。心里也思道,这世道尽管一夫多妻早就是平常,但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呢?不说,只不过是碍于淑女贤妻这块贞洁牌坊罢了!
可退一步来说,刘薛氏对梁予馥过于直爽的话,是有几分喜却又带着几分忧的,性格那么直倔要强的女子,确实会是个持家的一把好手,可这般性情的姑娘却很难委曲求全,成为一个能包容丈夫的好妻子。
若有抉择的时候,刘薛氏很肯定还是护着自己儿子,而非将来的儿媳。
梁予馥见刘薛氏许久不语,也知晓她的话,估计会让刘薛氏多加考量三分了,"夫人,这茶正是好滋味,你尝尝。"
这茶定然放在刘薛氏眼前时,梁予馥的笑意没有任何懦弱妥协,只是善意。
这杯茶她是给刘薛氏奉上了,但另外种茶,她是万万不可能奉上的。
她知道自己,若是甘于过平凡的夫妻生活,就不用拼命的离开家了。
留在刘家,或许她可以平凡度日,或是讨口饭吃。
但这一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必须由她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