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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2 / 2)

可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服装出口的利润直线下滑,之前的高利润在同行业无序竞争的情况下荡然无存,出口服装的利润基本为零,甚至是负数,完全靠着出口退税来获得盈利。

而这还不算,为了获得长久的海外订单,有些工厂甚至咬牙连退税都不要了,直接就是亏本揽货,实在熬不下去就在原料上动手脚,比如减少面料支数,对辅料采购成本不断压缩等等,用这种手段来进行竞争。

这种激烈到刺刀见红的竞争方式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等到电商时代兴起后,服装纺织业更是全面遭受重创。

人们根本就无法想象在九十年代初一件能卖几千甚至上万的皮大衣在二十一世纪居然在网上只卖不到200元,面料好些的也不过才500以内,其价格和成本相比简直不可思议。

价格战

后世开服装厂的老板根本无法想象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初这十年的服装纺织品行业的黄金时代是多么美好,那时候的利润是真的高,生意真是好做,只可惜这么好的市场和如此高额的利润却被自己给折腾完了,最终还被外人扣上一顶“倾销”的帽子,简直得不偿失。

姜友兴和他的优民厂现在就是这样,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蛮狠冲进市场,这哪里是要抢饭碗?分明就是来砸锅的。

“四个字来形容。”孙耀良苦笑了声,正了正色道:“来势汹汹。”

“看来我们预料的不差,现在那些烟纸店是怎么个反应?”宋援朝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开口询问。

“各种反应都有,不过大多数烟纸店还是打算继续和我们合作,毕竟我们是第一个进行直供销售模式的厂家,而且这两个月来相互间合作的很不错,无论是产品销售还是服务对方都很满意。”说到这,孙耀良停顿了下,又道:“不过现在姜友兴他们降低了售价,优民食品厂的饮料价格供应比我们一瓶少了5厘,这是一个大问题,销售员都在反应这个事,根据他们反馈销售终端那边无非就是要求价格降到优民食品厂同等的价位,要不然难保不会考虑从优民那边进货。”

“呵呵,打价格战?”宋援朝笑笑摇头。

别小看这5厘,要知道汽水这玩意属于快速消费品,快速消费品跑的就是量。

一分厂如今每天的产量在10万瓶不到,按照一瓶5厘的价格来计算就是将近500元,一个月30天为基础,那么就是15000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

根据宋援朝之前的测算,5厘的利润差距差不多就是配送成本再加部分办公成本,如果让出这5厘利润,那么就等于要从原本的销售利润中直接承担这部分成本。

“对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宋援朝反问道。

孙耀良没有任何思索,斩钉截铁道:“市场绝对不能让,这个销售模式原本就是我们最先开始的,目前市区的销售渠道也是我们销售公司的同志一家家跑下来的,其中耗费的精力和辛苦大家心里都清楚。”

“如果说质量是产品的生命,那么销售渠道就是我们搞供销的人的生命,把命交给别人?这个事我做不到!”

“不就是5厘么?这个价格他们能降我们也能降,东风吹战鼓擂,打价格战谁怕谁?”

“话说的不错,什么都能让,但是渠道不能让!”宋援朝很清楚这是绝对不能让步的,就和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整个服装纺织品行业利润大减,从而进入疯狂地无底线竞争一个道理。

在那么多企业家中,难道没有一个真正有眼光的人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其实有些企业家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但面对整个行业和整个市场,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因为当无底线的疯狂竞争开始后就停不下来了,一旦他们不加入这种竞争,其结果就是失去所有订单,从而面临关门歇业的结局。

当面对“立即死亡”和“慢性自杀”两种选择而没有第三条道路的时候,所有人哪怕不情愿也只能选择后者,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哀。

而现在宋援朝也面临了这个选择,虽然如今的市场潜力远比后世更为巨大,就算避开对方的价格冲击一分厂的销售其实也影响不大,可这样的事不能做,因为一旦做了等于是在市场上认输了,这对于一分厂的士气打击是非常大的。

“可以进行价格战,但是需要策略,不能简单地降价一降了之。”宋援朝对孙耀良道。

“你的意思是……?”孙耀良想了想若有所思。

“6分的出厂价格是目前行业标准,这个价格是上级部门制定的,7分的批发价和8分的销售价同样也是。”宋援朝抽了口烟,伸手在茶几上点了点:“从供销模式来看,是工厂——批发商——销售终端——消费者,这一整个环节。而我们的直供销售模式是直接跳开了批发商的环境,采取和销售终端进行合作,从而对销售终端进行让利的方式。”

“新的直供销售模式好处我就不多说了,你心里也清楚,但从行业内部来讲,我们虽然给销售终端进行了让利,可实际上让利并不多,仅仅只是拿出原本批发商的利润部分让利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这么做没有破坏行业规则,依旧给批发商保留了部分利润,游戏在规则内进行,没有跳出这个范围。”

“但打价格战就不一样了,如果继续让出这5厘的话,等于完全不顾批发商这一块,遏制了整个批发商渠道在这个产品本地的销售可能,这个影响是非常大的。”

孙耀良沉思片刻,抬头对宋援朝道:“我明白了,优民食品厂这个价格战一旦打起来损失最大的其实不是我们而是他们,毕竟我们一分厂原本供销渠道中批发商只以供销社为主体,同其他三大公司并没有太多的合作。再加上目前供销社的销售方向基本都在城乡结合部地区,对于市区的影响微乎其微,所以我们在直供销售的时候做出了让利5厘对于三大公司从规则上来说没什么影响。”

孙耀良说的没错,规则上是没什么影响,至于产品旺销还是滞销的影响自然不在其内,限于目前企业的性质而言,至少一分厂在这点上没让人挑出毛病。

“但优民食品厂和我们不同,我之前调查过,优民的销售渠道一直都在三大公司那边,他们历年销售中三大公司的销售额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比例。可现在姜友兴学我们也搞直供销售,而且为了抢夺市场直接进行了降价,等于直接就把原本给批发商的利润转到了销售终端方面。这样做的后果对他们来说非常严重,其他的不说仅仅说一点,如果我是三大公司供销科的领导,听到这个消息的话那么我肯定不会继续和优民合作,因为这还合作了干嘛?他们给自己的价格是一瓶6分,给烟纸店的价格也是6分,根本就没利润了啊!如果加上仓储、人员和销售等其他成本,这卖一瓶汽水出去还得亏钱?傻瓜才会干呢!”

孙耀良说的一点都没错,事实的确如此。姜友兴简直就是昏了头了,他这么干不仅直接得罪了原本的销售渠道方,而且还把金陵整个行业的同行都得罪了。

直接拿出厂价给销售终端,你让其他厂跟不跟?这不是逼着其他厂一起降价么?

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大家的日子一点点好了起来,这是显而易见的。可同时大家的工资收入提高,社会上物资的逐步充裕,外面的物价也在悄悄上涨,这在经济学中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被称为“通货膨胀”。

宋援朝很清楚八十年中期开始前后有三波物价大幅度上涨,主要的原因就是“价格闯关”造成的。随着这三波物价上涨,同时引起了一股股“抢购潮”。

宋援朝曾经就是抢购潮中的一员,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年和张建国夫妻跑到百货商店,看见什么就抢什么,仿佛口袋里的钞票马上就要变成废纸一般。

米面油醋这些常用品买了一大堆,就连热水瓶、肥皂、牙膏和草纸这些也搬回家不少,放的屋里是满满当当,许多东西宋援朝足足用了一年还没用完,看着堆积如山的玩意愁眉苦脸,最后只能左邻右舍地赠送,可人家家里也同样囤了不少,普通人家哪里用得完这么多东西啊!

价格闯关其实在目前已经有这个预兆了,就拿一分厂生产的汽水来说吧,目前汽水的零售价在8分一瓶,这个价格是七十年代末就沿用到现在的,但宋援朝指定等到明年的时候汽水肯定要涨价,上级部门明年会对许多产品进行新的价格指导,其中汽水这样的快速消费品就是其中之一,等到那时候汽水会从现有的价格直接突破一毛,甚至达到一毛一或者一毛二的价格程度。

从这个角度来说,短暂的价格战一分厂完全打得起,何况目前已经接近八月下旬了,再过一个月天就凉下来了,饮料的销售也将进入缓和状态。

宋援朝告诉孙耀良,要打价格战他们奉陪到底,但是怎么打却是有策略的,毕竟行业的规则不能破坏,更不能在这方面被人指责。

当天宋援朝和孙耀良聊了许久,等到下班后他们都没走,继续在办公室里商谈具体的方案。

第二天一早,销售公司这边正式在新址开工,开工的第一件事就是孙耀良召集所有销售员进行销售会议,在会议上孙耀良给大家说明了目前由于优民厂的原因导致市区销售终端受到冲击,面临销售渠道被抢夺的严重问题。

根据这个实际情况,孙耀良要求所有人提高警惕,各自加紧联系手上的客户群,稳定人心,保证销售渠道的畅通。

此外,孙耀良还拿出了昨天和宋援朝商量好的针对措施,众人听得聚精会神,对这件事丝毫不敢大意,毕竟销售公司的效益如何完全靠销售额来确定,一旦销售额滑坡,那么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销售人员了。

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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