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进去了。”白石停在病房门口,一向高挑的个子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憋屈,“姐姐你帮我拿出来就好。”
谭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底的自责几乎将他淹没。
“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先进去看看。”白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刻意疏远着彼此的距离。
“我…我先去看看。”谭乐嗫嚅,不敢再去看他,离开时的脚步明显带着犹豫。
洪玉的眼皮微微颤动着,看样子快要清醒,朱招娣推了个凳子过来,谭乐还未坐下就见她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个“滚”。
谭乐麻木的看着她,此刻他不知自已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洪玉,他甚至有些想不通自已是因为什么奔波了二百多公里的路程来到这的。
为了亲情?
亦或者只是血脉里的某些羁绊?
这些本就淡如温吞白水的东西在小孩热烈的感情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三个月前,或许他会更愧疚一些…
他平静地看着洪玉,因为奔波导致的头疼丝丝缕缕的,不会疼到他难以忍受,却是像附骨之疽慢慢侵蚀着他的神智。
他能听见病房外白石和医生的细语,余光里能看得见朱招娣在拧着毛巾,帮洪玉擦着手脸。
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面前似乎被隔上了一块密不透风的玻璃,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真的这么无法接受么?”谭乐不知道这句话是他如何说出的,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洪玉,眼底的情绪平淡无波。
洪玉瞪着他,双眼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你做得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真的一定要这样做么?”谭乐打断她的话语,睫毛盖住了他的双眼,病房里灯光昏暗,将他整个人衬得都有些阴郁。
“你爸当初愿意把你接回朱家就是想要传宗接代的!”洪玉被胃液腐蚀的声带,嗓音嘶哑到破了音,最后的几个字却像是她拼了命挤出来的一般,连隔壁床的两个人听完都转头看了过来。
洪玉说出了她奉行一生的真理,这真理早已无法去追究对错,甚至连她自已都没有质疑过。
“要不是你弟弟死了…”洪玉死死的瞪着他,愤恨地说着她的毕生之痛。
是的,他从来都不是第一选择。
他只是替补、预备。
从未感受过被人真正需要的感觉,只除了在白石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