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暗沉天色飘下雪来,纷纷扬扬洒落地面,雪白的雪与血红的血交汇在一起,很快凝固成冰。
琉璃赶到纪山,入眼的是满地尸体,和刺目的血花。她心里咯噔一下,飞掠近前,开始四处翻找樊尔的尸体,不过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她准备离开,转头之际瞧见距阳城中心方向,一处府邸上方纵横着熟悉术法。
是芈檀!琉璃神情凝重,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至侯府上方。
府邸内乱成一片,奴役四处逃窜,上百府卫军正手持长矛围攻樊尔,侯府侍卫则负责斩杀意图逃走的奴役。
俯视着乱成一团的侯府,琉璃细眉蹙起,乱世中最卑微的莫过于诸国奴役,他们没有自由,危难面前连决定生死的权利都没有,想要争得一线生机,主家却不允许。
低声轻叹,她足尖轻点,降落到樊尔身边。问:“确定了?”
樊尔点头:“武鸣谦临死前已交代清楚,一切皆因芈檀而起。”
确定鲛族变故与嬴政没有关系,琉璃无声松了一口气,没有出言劝阻樊尔。人总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芈檀亦不例外。
就如从前那般,主仆俩没有伤那些无辜将士的性命,只是伤了他们手腕。
奢华宽敞的房间内,芈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跌坐在地,满脸泪痕质问:“为何要这般对我?我只不过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又有何错?”
“有何错?”樊尔冰冷眼神紧紧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所服下的丹药是用我阿父炼制的!你追求长生,为何要我阿父付出生命!”
“我… … 我… … 我不知那是你父亲… … ”
芈檀不敢去看那双犹如寒潭的柳叶眼,横亘着杀父之仇,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和樊尔在一起的机会。
清楚哀求已是无用,她抽出怀里那把匕首,用力刺进身体。胸口被刺穿的瞬间,出于求生本能,她有些后悔,可看到自己妖化后的双手,她又释怀了,与其不人不妖活着,还不如就此了结性命,注定不能和樊尔在一起,余生也不会再有盼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她问:“倘若没有发生这一切,你可会… …对我动心?”
樊尔面无表情启唇,冷漠吐出‘不会’两个字。
心里的希冀熄灭,芈檀眸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消失,她这一生最后悔之事,便是在章台宫多看了樊尔一眼。身为王后候选人,她知道自己不该有别的心思,秦王相貌卓然,不输丝毫,且身份尊贵,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良配,可她偏偏喜欢了他人。人心,真是捉摸不透的东西。
浓烈血腥气扑面而来,琉璃皱了皱眉头,出声提醒:“走吧。”
樊尔没有回头,而是陡然出手击碎了脱离芈檀身体的魂魄。
琉璃呼吸一滞,并未出言质问。君父和樊将军不再有来生,这些与之相关的人总该付出一些代价,只是不知改变人族轮回的命数,会不会对樊尔有影响。
走到侯府前院,主仆俩怕再生变故,又一一拿走了所有人的记忆。
蒙毅收到楚国传回的消息,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入了章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