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啐了声,“贼秃好生无理,下次再让我遇见他,非抽他一顿鞭子不可!”
苏宝珠却不觉得那和尚好色,刚看见自己时,他的目光纯净坦然,让人没有任何的不舒服,知道他们来自相府后,眼神才变得奇怪。
其中有何蹊跷?
脑子里突然闪过大和尚挡在僧舍门口,门神一样拦住众多僧人的画面。
平静没多久的心又开始起伏不定,苏宝珠习惯性摸向领口,直到佛珠的凉意润透指尖,方觉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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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府时,天色已然向晚,姐妹俩换过衣服去见老夫人。
老人家喜欢热闹,寿禧堂永远都是笑语连连,还没进门,就听见三夫人刘氏喜庆的声音:“就说这孩子孝顺,有好东西第一个就想到老夫人,瞧瞧这花觚,满长安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苏宝珠明白,表姑姑指定听到了岑妈妈刁难她的消息,特地在老夫人面前给她找场子。
廊下的丫鬟打起猩红毡帘,“表姑娘四姑娘来了。”
刘氏率先迎出来,拉着苏宝珠的手道:“好孩子,大风大雨的还硬让你去寺庙祈福,是姑妈的不是,唉,都怪姑妈不顶用。”
坐在崔老夫人下首的卢氏嘴角浮现一丝讥诮的笑。
刘氏假装没看到,一手一个嘘寒问暖,间或红着眼睛擦几下眼角,那架势,好像姐妹俩不是去了趟寺庙,而是流落他乡若干年。
王萍看不下去了,强行打断她娘,“还好啦,说起来此行还有意外收获——我遇到佛子殿下啦!”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二姑娘王蓉最先按捺不住,“真的假的?殿下一直在外游历,贤妃娘娘曾说,殿下意欲效仿三藏法师去天竺取经,这些年都不会回京。你是不是看错了,唬我们玩呢!”
王萍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是三房庶子嫡女,王蓉是长房嫡子庶女,比不上大姐姐三姐姐,就跑她面前找优越感,平日里两人没少拌嘴,关系一向不大和睦。
“我闲得没事唬你做什么?”王萍鼓起腮帮子,“不信你去福应寺打听打听,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王蓉轻轻哼了声,把头扭到一边。
“殿下回京是喜事,娘娘总算可解思子之痛了。”崔老夫人念了声佛,笑吟吟叮嘱孙女们,“用心抄一份金刚经,春宴时若有幸见到殿下,请他供奉佛前,也是我们的向佛之心了。”
刘氏眼珠转转,“说到春宴,老夫人,咱家的姑娘都有请柬,唯独落下了宝珠,可否求贤妃娘娘一个恩典,让宝珠也涨涨见识?”
猝不及防被提到,苏宝珠一时尴尬,姑姑这样说,会让人误会她十分盼望赴宴。
宫里人多复杂,最是看人下菜碟的地方,她不是很想去。况且老夫人肯定清楚此事,没说别的话,摆明了相府不想让她凑这个热闹。
而她最讨厌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因笑道:“我不懂宫里的礼数规矩,没的去了出丑,还是算了。”
“学了不就会啦?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来得及。”刘氏暗暗给她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
“老夫人,咱家与贤妃娘娘一直有来往,又是娘娘主办的宴席,不过多一张请柬,还不是娘娘一句话的事。”
说着,刘氏给崔老夫人换了杯热茶,
赤金伎乐纹八棱杯,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套茶具是苏家表兄送给她的,她又孝敬给老夫人。自打宝珠来了,王家前前后后得了多少苏家的好东西,如今连张请柬也不给,把苏家当冤大头了么?
面对三儿媳妇的不满,崔老夫人呵呵笑着,面上看不出喜怒,转而把球踢给大儿媳妇,“你说呢?”
卢氏淡淡道:“三弟妹说的我早想到了,特地打发人去讨请柬,可宫里传出话,与娘娘私交再深厚,也得按宫里的规矩来,春宴的位置都安排妥了,没有多余的位子给表姑娘。我是没法子了,三弟妹有,且交与你办吧。”
刘氏登时语噎。
三老爷不是官身,她也不是命妇,和贤妃更没交情,根本和宫里搭不上话,让她办,那就是成心看她出丑!
她的脸慢慢涨红了。
苏宝珠暗叹一声,待要出言帮姑姑解围,王铎一掀帘子走进来,“没有全家姑娘都去,单独撇下宝珠妹妹的道理,此事我来办。”
屋里静了一瞬,刘氏看着满脸错愕的大嫂子,差点笑出声!
苏宝珠头疼的毛病又犯了,“真的不用,我真的对宴会不感兴趣,你还是专心准备春闱,别管我的闲事。”
“妹妹又说见外的话,和我还客气什么。”
哪个小姑娘不想去太液池游玩?表妹推说不想去,一定是不愿给家里添麻烦罢了,他自认还是了解苏宝珠的。
卢氏瞥了儿子一眼,“你能有什么路子?瞎逞能,夸下海口又完不成,倒叫别人更失望。”
“娘娘宫里的李太监与我有几面之缘,他为人和善是个热心肠,找他帮忙万没有办不成的。”
王铎看着苏宝珠温和一笑,“妹妹放心,哥哥总能让你心想事成。”
一听儿子要走李太监的路子,卢氏反而不在意了,悠悠然道:“既然有把握,试试也好,你明天回书院,只今天一日的功夫,抓紧去办。”
“好好好,有担当有情义,不愧是我们王家的大公子,三婶婶就静候佳音喽。”刘氏乐得脸上开了花,连王萍也拍着手雀跃不已。
崔老夫人端起金茶碗,笑眯眯地喝了一口。
苏宝珠真不知说什么好,当所有人都误会她的时候,越解释,越显得她欲迎还拒。
干脆笑笑不说话,反正看卢氏的意思,王铎大约办不成的。
与此同时,宫里的道武也在问春宴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