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妈妈去而复返,他惊诧极了,“妈妈……”
“姑娘不见了!”南妈妈急急道,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没回家,别处也没找到,吉祥也没见她出宫。”
好像一记闷棍猛地砸到脑袋上,李蕴玉只觉脑子嗡嗡乱响,浑身冷汗淋漓,心脏一缩几乎喘不上气来。
“去找,去找……”他晃晃悠悠站起来,“宫里找,外面也要找……李继,李继!”
李继慌忙跑过来扶住他,“殿下,奴婢这就去,只是宫殿园林繁多,又是晚上,一处处找,惊扰各处嫔妃引起非议不说,也耽误工夫。”
李蕴玉强迫自己冷静,“宫里,谁跟她有过节……安阳,把安阳给我叫过来!还有李素诘!”
李继忙着人去叫他们,想了想说:“今日宫里人来人往的,必定有人瞧见过苏姑娘,待奴婢把当值的宫人都找出来,一个一个问过去,总能发现线索。”
李蕴玉烦乱地挥挥手,当即就要亲自去找。
“殿下,”高太监从屏风后头绕过来,“殿下不能走,皇上还不能主事,太妃的势力犹在,三皇子还没彻底倒下,你走出这个宫门容易,想再踏进来就难了。”
李蕴玉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苏宝珠不见了,那可是他的宝珠啊!
“高公公说得有理,”南妈妈强压着内心的恐慌,“殿下必须在宫中坐镇,你是姑娘最大的依仗,有你在,他们不敢对姑娘如何。”
是拿苏宝珠来威胁他,逼他退出储君之争?太妃闭门不出,李素诘慌得没头苍蝇一般,到处钻营找人替他作保,难道都是他们营造出来的假象?
李蕴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呆呆盯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大喝一声,“裴禛!”
南妈妈一怔,声音止不住发抖,“他?”那简直是最糟糕的结果。
李蕴玉煞白着脸,周身弥漫着冰凉的寒意,“去,查今日裴禛有无出入,何时,几人。”
这些都有记录,一会儿的功夫,宫门处存档册子就送到李蕴玉面前。
巳时三刻进宫,午时一刻出宫,正好和苏宝珠离开麟德殿的时间对上。
当值的侍卫小心覷着李蕴玉的脸色,一五一十禀告道:“他进宫时是一个人,出宫时抱着一位姑娘,用斗篷裹着……”
“为何让他出宫?你们就这样放行了?”李蕴玉猛地站起身,额上青筋暴起,太阳穴霍霍地跳。
那侍卫欲哭无泪,“那位姑娘跟随裴世子进过宫,说是他的婢女,当时登记的牌子还在……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七殿下的人啊!”
李蕴玉二话不说,立时就要问裴禛要人去。
“殿下,”那侍卫艰难无比地说,“裴世子从宫门出去,就带亲兵直接出城回荆州了,他、他,出宫时特地和我们说了一句……”
当时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当裴禛和他们道别,还笑嘻嘻祝他一路顺风,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摆明是故意挑衅七殿下。
可是两个多时辰过去,能不能追上还不一定,就算追上,还能和吴王世子兵戎相见吗?
所有人都看向李蕴玉。
“备马。”他吐出两个字,没有一丝犹豫。
“殿下!”高太监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你一走,太妃和三皇子必会趁虚而入,你甘心把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好,即便你不在乎皇位,那我们这些追随你的人呢?”
“贤妃、王怀德、王铎、崔涣、我、李继,还有整个王家、苏家……都会死!”高太监眼睛紧紧盯着李蕴玉,口气愈发咄咄逼人,“如果苏姑娘性命无忧,你大可先放一放,等你……等你坐稳那个位置,再把她抢回来便是。”
李蕴玉脚步一顿,回身看向殿内众人,眼神复杂又痛苦。
为一人,舍去数十人的性命,对,还是错?
他该怎么选?
恍惚中,大殿变成了那座荒庙,看着端坐高台的那一尊尊眉眼低垂的佛像,他茫然不知所措了。
“她在呼唤我,她在盼着我……”李蕴玉捂住心口,嗓音颤抖得厉害,眼睛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她很害怕,她在哭,我知道,我能感受得到。”
裴禛不会让她死,可她会比死还难受。
他看看殿门,又看看高太监。
“殿下!”南妈妈抓住他的胳膊,“裴禛有百十号亲兵,你自己去就是送死。”
高太监敏锐捕捉到“自己”二字,眼光倏地一闪,“南妈妈可有高见?”
南妈妈冷冷吐出两个字:“鱼符。”
饶是高太监深沉练达胸有城府,也被这两字惊得心脏一顿,“妈妈可不要乱说,私拿鱼符,视同谋反。”
“私拿?当然是光明正大的拿。”南妈妈深吸口气,“我去找皇上。七殿下,你且等等,高公公所虑极是,自你踏上通往麟德殿的路,你身上,就担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了,必须稳妥,再稳妥。”
拥有兵力,自然不怕太妃三皇子作乱,可鱼符关系重大,皇上怎会轻易拿出来!
况且那是吴王世子,七殿下带兵追过去,若是吴王以此为由起兵叛乱该如何是好?
高太监望着南妈妈的背影,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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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昌平帝正躺着闭目养神,面色苍白,喉咙大约被痰堵住了,发出呼哧呼哧拉风箱似的声音。
“皇上,”看着昔日高大威武的男人病得奄奄一息,南妈妈心里实在是不好受,“阿南没忘了你,你已经把阿南忘了吧。”
昌平帝睁开眼,眼中泪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