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帝虽一向寡淡冷漠,却永远端正笔直、一脸清正,极少像今夜这般暴露疲态,这让圆啾有些担心:
“那陛下便是累了?……陛下要找的人找到了么?”
“还没有。”虞白溪说:“找到以后本座还要亲自去一趟。”
“哦,那没关系,那也先休息吧。”圆啾的语气像是在问陛下今日是否还有折子要批一般,稀疏平常。
天帝:“……你便一点都不怕本座么?”
“不怕啊。”
戚葭:“韩将军跟我说过,掩日族擅长幻术傀儡术,而且法术刁钻极难防范,陛下杀他们,也是在保护这里的所有人。”
“……本座说的不是这个。”
步入殿内的天帝脚步很稳,托举圆啾的手也很稳。
暮色四合,天地静谧辽阔,只剩下天帝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听着踏实,却又沉重,声声都敲在人心上似的。
“本座说的是……”
半晌后天帝才再度开口,或许是忙碌了一天,使他的嗓音变得嘶哑和厚重:“你今日不是也听见他们说的了么?……本座手刃亲父,不孝、不慈、不义、不仁。”
说着这话的天帝,烟青色的眸底映着某种悲凉。
疲惫似乎也是由此而生。
猛地,戚葭想起白日,他在虞白溪杀完人后探出神识感知到的,对方那一身寒空皓月般冷然、毫无生机的气质了。
戚葭不禁一顿,抬眼道:“骂得的确是挺难听的。”
虞白溪:“……”
戚葭:“陛下在意他们怎么说你么?”
虞白溪缓缓摇头:“本座不在意。”
圆啾毛脑袋灵活一伸,好似灵机一动:“那么陛下便是在意我听了别人如何说你后,会如何看你。”
天帝不置可否。
灰蓝色的眼眸仍旧紧盯着他,外表冰冷,却又目光灼灼。
“我当然是无条件站在陛下这边的啦!”
小圆啾没什么犹豫地说,跟着便干脆于天帝手中蹲坐下来,柔软的小绒毛在对方掌心铺开,甚至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团成一团。
团成球的啾啾骄傲地昂着头颅:
“旁人说你不好,本君便偏要说你好!至少在我看来,陛下绝非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
虞白溪听得抬眼,原本疲敝的眼中眸光清正雪亮:“……你这般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