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那娄诘刚走出来,便看见一只白皙的手伸在自己面前,他垂眸默了一瞬。
在对方一脸期待下将手放了上去,语气揶揄。
“郡主倒是有些孝心。”
叶昭榆瞪他一眼,气氛都到这了,怎么能没个助理扶着优雅地下车呢,咱少主殿的牌面可不能输。
她将人扶下马车,小步走在摩那娄诘身边,看着蜿蜒前行的红毯,凑到他身边,小声开口。
“少主,我们今天仗势欺人了。”
摩那娄诘低头看着毛茸茸的脑袋,抬手摸了一把,音调低缓。
“郡主不曾仗势欺过人?”
她乃天潢贵胄,背靠中原天子,公侯之女,将门之后,理应和大多纨绔子弟一样,仗势欺人是家常便饭。
可在她身上,却很少见她端起盛气凌人的皇族架子。
“我哪敢啊,我爹不得打断我的腿。”
她爹是宠她,但也没有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她姑且算是个好人,做不来欺女霸男之事。
摩那娄诘轻啧一声,定安侯府倒是家风纯正,出了些正人君子。
就是这小丫头倒是鬼机灵,不拘泥于气节这种东西。
逆境之中懂得敛其锋芒,避开是非,丝毫不沾染不属于自己的风雪。
以低姿态获得最大庇护,极大的保全自己,聪明狡猾至极。
不过这样最好,抽身而退时能不犹豫,不留恋。
晚上,叶昭榆看着歌舞升平,群灯璀璨的陵宫。
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地仗势欺人,什么叫真正地在人家坟头蹦迪。
“今夜歌舞只为郡主而起,何不下去玩玩?”
摩那娄诘撑着下颌靠坐在椅子上,像是醉了美酒,琉璃色的眼眸略带迷离。
一身红衣将他衬的好似初冬时节的一捧新雪,洁白而散漫。
他像是苍穹落雪下蕴养出的精灵,纯净透彻又魅惑迷人,让人神往,又怕一碰即碎。
叶昭榆看了他一眼,瞬间福至心灵。
心绪陡然有些惆怅,她兀自笑了笑,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朝着舞动的少年走去。
人群瞬间将她包围,带着她欢闹起来。
她搂了美人的腰肢,摸了少年的腹肌,实现了昨日的豪言壮志,却始终抚不平心里的怅然。
摩那娄诘看着在人群中笑颜大开的人,欣赏了片刻,面容突然一顿。
随后起身离去,殿中的鼓点盖过了金铃的响动。
月华影转,飞雪融融,朔风拍打着殿檐窗棂,勾心处铃铎响动。
黑夜正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雪,预计将在黎明破晓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