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一个怀抱幼子的妇人,体态丰腴,缠着头巾,怀里的奶团子见了生人也不闹,还朝着施未咿咿呀呀地笑,头上戴着的虎头帽歪了歪,又被母亲轻轻扶正。一个男子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走在他们身边,看样子大抵是要去走亲戚。
施未余光瞥了眼历兰筝,再抬眼,已与那一家三口擦肩而过。
挺好的,真挺好的。
施未笑着,再扬起头,望着那蔚蓝无际的天,突然喃喃着:“要过年了。”
“嗯。”历兰筝应着,施未盘算起来:“正月结束前,我得拿回我的剑。”
不然就这样去给老头子拜年,他得气得掀棺材板。
施未想着,油然生出一股勇气,便加快了脚步。
历兰筝问道:“正月结束前,有什么讲究吗?”
“我要回家拜年。”施未笑着,眼睛亮亮的,历兰筝望着他,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稚气,也跟着笑起来:“好,我一定帮你。”
他们穿过一座石桥,来到后街,再往东走,路过了梁家宅邸,一个身着黄袄的姑娘正背对着他们锁门。施未本来没在意,但那抹黄色实在太过显眼,他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而后,就瞧见对方转过身。
“沈脉主?”
施未叫出了声,对方并未听见,独自下了台阶,往西走的时候,才看见两个人,一时惊喜:“小未,你怎么在这儿?”
沈景越是那三个人当中,最年轻,性格也最好的一个,很少对施未动粗,也会轻声细语地叫他小未——虽然当事人表示很不习惯这个称呼,但也没有拂了她的面子。
施未还没来得及回答,沈景越便看见了历兰筝,眼波流转:“你是小未的朋友?”
她那双眼睛明明在说“我知道你是谁”,但她没有点破,而是像第一次见弟弟的朋友那样,礼貌又温善。施未笑着:“是,我介绍一下,这是历兰筝历姑娘。”
“我叫沈景越。”
“沈姑娘。”
历兰筝拱手行礼,沈景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先前受了伤,听不太清,但我懂唇语,所以喜欢看着人说话,你别紧张。”
施未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何以忧应是将历兰筝的事情完完全全告知了沈景越。
“好,谢谢沈姑娘。”历兰筝抿了抿唇,施未问道:“沈脉主,你怎么从梁家出来了?”
“何姐姐托我来将这座宅邸修缮一下,免得怨气太盛,扰民。”沈景越还是说轻了,梁家上下几乎无人幸免,且多年来受制于梁思音,不得轮回,这地方早就成了极阴之地。若不是何以忧临走前用幻术遮掩那满目疮痍,不知要吓坏多少人。沈景越所言修缮,也是在行清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