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裴九徵才是他哥哥后,路乘自然就对其很关注,对其身边可能会成为情劫的人事更是格外在意,而萧放,无疑是个重点关注对象。
根据他这段时间在清霄峰上打探还原的经过,似乎是在五十多年前的一天,他哥哥某次入定时,萧放无意中闯入,见到自己师尊闭目敛眉地安静盘膝坐在屋中,换卢新洲等弟子自然是识趣地立即退下,但萧放对裴九徵早就暗生情愫,只是他同时也知道师徒相恋是有违纲常的不伦之事,他清冷自持的师尊恐怕万万不能接受,因此他平日里百般掩饰,不敢让任何人发现自己这份心思,甚至很多时候,他会刻意地躲避与裴九徵对视,似乎已经有好久,他没有好好看过裴九徵的脸了,而眼下,入定中的裴九徵对外界几乎不设防,萧放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这张日思夜想的眉眼,他本只是想多看几眼便罢,但看着看着,竟是情难自已,不自觉地伸手,想要触碰一下裴九徵的脸庞。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裴九徵只有最后几寸的距离时,裴九徵却突然睁眼,清冷漆黑的眸中映着萧放那痴迷的姿态,以及几乎就要触及自己的手指。
犹如被冰水浇透,萧放霎时间清醒,神色变得无比的惊慌,他立刻跪地,想要辩解求情,然而,等来的却是太微殿的公开审判。
跟路乘那次胡闹似的公审不同,当日的太微殿肃穆且庄严,萧放跪在殿中,殿外是昔日的同门,他是所有人的大师兄,是清霄峰上,甚至当时的整个承天剑宗最年轻有为的弟子,他惯常被众人仰望敬服,可那一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俯视他,俯视审判他这个跪在殿中的罪人。
他沉默不语,事发时他在裴九徵面前尚且百般辩驳,在公审时,却一言不发。
主审此事的孟正平相当为难,以下犯上、对师长起不伦之心自然是不该,但门规中却也没有相关的处罚条例,这个轻重该如何把握实在让人犯愁,轻了,显得不够重视,重了,又似乎不至于此,毕竟萧放并未实际上性造成什么损坏,哪能比得上那些残害同门连通外敌的大罪呢?
最后,还是裴九徵开口:“便当做不敬师长论处,逐出师门罢。”
这个处罚在当时的许多人看来是有些偏重的,萧放自是不该对师长起情意,但感情这种事又岂是好控制的?修炼多年的长老们都做不到清心无念,要求萧放这不过修行数十年的年轻弟子做到,着实有些难为人了,在他们看来,将萧放在清霄峰中除名,贬去外门做一个普通弟子就是,如此既起到了惩戒的效用,也能让萧放在远离裴九徵后,慢慢斩断情思,专心修道,来日或可凭其他功绩再度晋升,算是给萧放一个改过的机会。
但裴九徵的判决是直接逐出师门,也即直接逐出承天剑宗,冷酷且无情,不给萧放留一丝一毫的机会或余地。
别说当时听到判决的众人意外,就是现今听着这段往事的路乘,都觉得有些奇怪,其实依他对他哥哥的了解,他觉得压根不会有什么公审,萧放做冒犯举动时在场的只有他和裴九徵,他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经历这种事大概会失望,会不解,会严厉斥责一番,亦或者找个由头,让萧放远离自己,而不是将其的罪行公之于众,供所有人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