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榆很久都没有回应他,默着声吐不出一个字来。
事已至此,无论再做些什么都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命运弄人,周度最终还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自私与狠毒。
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两条毒蛇似的藤蔓永无止尽的缠住了沉榆。
她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直视周度了。
“妈妈。”周度的脸凑到了沉榆脆弱的脖颈处,他炽热的呼吸全打在了她白皙的肌肤上,痴迷地深深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如此喷涌不断地,更惹得沉榆全身打颤。
“您喜欢吗?”
“喜欢我送给您的这个礼物吗?”
周度毫不避讳地用着侵略性的目光盯着沉榆垂下来的眸子看,且又在她无措慌张地啜泣时,忍不住闷闷地发出低笑。
沉榆呆呆地摇着脑袋。她要死了,她马上就要死了。
不喜欢。沉榆当然是不喜欢了。
没有人再比她痛苦了,没有人再比她悲凉了。
“你滚,你给我滚。”
沉榆眼角流下了眼泪,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去面对周度了。
周度不喜欢沉榆这幅沉默模样,他大手轻捏着沉榆的下巴,强迫她将头转向了自己。
“好,妈妈,我滚。我现在就离开这里,离开周家,离开您的身边,好吗?”
他的语气于举动完全相反。无比的温柔,诚恳极了。
周度像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一般,长腿一伸,将身旁的行李箱踢到了沉榆的面前。
“连行李都不用收拾了。”周度勾了勾嘴角,道,“对不起,妈妈。”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我有愧苍天有愧天地,我有愧爸爸和您。”周度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所以,我想走了,妈妈,我不敢再面对您了。”
“妈妈,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周度垂下眸子看她,道,“从今往后,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天天开心。”
“妈妈,从今天起,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可以吗?”
沉榆一言不发,她脑子空空的,想不到回答眼前人的一句措辞。眼前也因着发晕,而要站不住脚了。
周度见状便更是又将手臂收拢了不少,加重了固定住沉榆的力度。
“反正自一开始起,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不是吗?”
他仍是执意地演着独角戏。
周度不知疲倦地继续向沉榆吐露着心声,越说越入迷似的:“妈妈,您其实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吧?”
“您一开始就不希望我诞生的,对不对?”
“妈妈。”周度哽咽道,“是我毁了您,是我将您变成了这样。”
“我罪该万死,我罪不容诛。”
周度的话像把尖刀似的,镂刻在沉榆的心头。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沉榆自一开始便是不喜欢他的。
周度是周廷强行牵制住她的工具,他是周廷对自己所实施的天怒人怨的犯罪证据。
他是犯罪的源泉,他是罪恶的化身。
周度从出生起便是来害沉榆的,周度从出生便是来伤沉榆的。
沉榆恨周度吗?或许吧。
沉榆恨周廷吗?可能吧。
沉榆恨自己吗?当然啦。
时间是一把无情的粉碎机器,它将沉榆的一切都给毁灭了。
沉榆对未来所抱有的美好憧憬,沉榆对未来所抱有的美好祈愿,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地全部给蹉跎掉了。
沉榆是痛苦的,沉榆是幸福的;沉榆是受害者,沉榆是加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