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什么都没错,她好像又什么都做错了。
她及周廷、她对周度,她于自我——全部都是一片虚无。
沉榆在周廷生前是贤良淑德的菟丝花、笼中鸟;沉榆在周廷死后是无尽悲伤的献祭者、纪念碑。
她从来都没有自我,她从来就没有自由。
她的一切都被周廷给死死的给把控住了,她永远永远的被男人变成了一座空心的凝视者圣像。
周度是周廷予沉榆的锁链,周度是周廷予沉榆的祭奠。
到最后,周度也就便成了沉榆心头唯一的牵挂了。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恨周度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恨周度了。
恨对于沉榆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情绪——它不能为沉榆提供任何的反馈和价值。
所以,沉榆早就没有怨恨他人的力气了。
她爱周廷。
她爱周度。
她爱他们。
是周廷为她创造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是周廷为她搭建了另一方全新的天地,是周廷为她构想了另一个安心的家园。
所以,她是自由的。
沉榆这么想着,嘴角又苦痛般地扬起了一个弧度,她牵住了正想推门离去的周度——她牵住了周廷予她的唯一念想:“宝宝,回来吧。”
“妈妈爱你,妈妈不会讨厌你的。”
“你是我的孩子,对吗?”
沉榆傻傻地向周度发问着,她眼睛连焦聚不了,空空荡荡地叫人害怕。
周度幽幽地望向她,“嗯”了一声,柔声应道:“对,我是妈妈的孩子。”
“我是妈妈的宝宝。”
“我是周度,我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他声音轻缓温柔,又带着些忧愁,道:“妈妈,您真的不会讨厌我吗?”
“即使是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您都不会讨厌我吗?”
周度的问题十分犀利,貌似真的把沉榆给难住了。
她愣在原地很久,就连捏着他衣角的手都开始泛酸了。
“不。”沉榆哽咽道,“妈妈不讨厌你。”
“妈妈爱你,你是妈妈的孩子,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又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真的?”周度循序渐进,又发问她道。
“真的。”
周度紧紧抱住沉榆,他不停地叹息出声,道:“我爱妈妈,我也爱妈妈。”
“周度爱妈妈,宝宝爱妈妈。”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周度闭上了眼,他将沉榆流下来的眼泪全都给擦拭了个干净。
周度诱哄她道,“妈妈和宝宝永远在一起,好吗?”
“妈妈和儿子永远在一起,好吗?”
“妈妈和周度永远在一起,好吗?”
“我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好吗?”
就如同周廷一般,他轻抚着沉榆的头顶,哄着伤心至极的她道。
“好。”
沉榆还是在周度这一连串不间断地诘问中败下阵来,她点点头,道:“好,好。”
“我要和宝宝永远在一起。”
“我们永远永远都不分离。”